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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費若翰 Johannes Baptist Freyer OFM (2008)  "Gott, der Vater unseres Herrn Jesus Christus". Die Vision Gottvaters bei Franziskus
2008研習會 下載中德文DOC 收聽MP3之、之
方濟面對即將來臨的死亡時,曾在自己的遺囑中如此綜合自己的生命:天主召叫、引導他過補贖的生活(遺囑1)。許多不同的方濟生活的傳記報導,方濟經由一些決定性的經歷而被引入那樣補贖的生活。這些關鍵的事件包括:在聖達彌盎堂對他說話的十字架前的祈禱、與癩病人相遇、在寶尊小堂聆聽耶穌派遣門徒的福音經文、以及下面發生在亞西西主教面前的戲劇性事件(三友拾遺19-20):

於是方濟的父親伯鐸,在官府前控告了方濟,要求市府追回他的金錢,意指:兒子所偷的是他的錢。他們見他如此憤恨填胸,不甘罷休。於是便傳召了方濟來,但方濟答說自己已是天主的僕人,不應服從市府的命令,因為他已不屬於市府權下。律師們也無意強迫方濟,便答覆伯鐸說:「方濟已加入了事奉天主者的行列中,故已不再是他們的屬員了。」

伯鐸這才明白市府是搞不出什麼名堂來的,便轉向控訴於亞西西主教府。主教是一位聰明出眾富有智慧的人,便傳話給方濟,說他必須出庭答辯父親所提出來的控訴。方濟向來人說:「我樂意到主教府,因為主教大人是靈魂的父親和主人。」

待方濟見到了主教時,主教很願意收留他,並給他說:「你的父親十分生氣,並對你的行為感到憤慨。如果你決意事奉天主,你必須先償還其銀錢,這些很可能是不義之財;天主可能不願意你用這樣的銀錢來修理其聖堂。另一方面,如果你父親得到了他的錢,他的怒氣便要平息。我兒,你要信賴天主,不必害怕,你做事要有如一位大丈夫,因為祂將是你的助佑,並將賜你為修理聖堂所需要的一切。」

天主的僕人為主教的這些話所鼓舞,便喜歡地一躍而起,並掏出所有的金錢說:「主教大人,我不但要愉快地歸還我父親的金錢,就連我的衣服,我也一併歸還。」遂走入主教的屋內,剝去了自己的衣服,並且把金錢放在上面,赤裸著身子,站在主教、父親和眾人面前,並且說道:「請大家傾聽,並注意我的言語。到現在我曾稱呼伯鐸伯納得為我的父,現在因為我立志要事奉天主,故此,我把他因了它而煩惱的金錢償還給他,連我穿的衣服也在內,因為衣服也是他的。從今以後,我不再稱伯鐸伯納得為我的父,而叫天主為:我們的天父。」

《三友拾遺》這段敘述報導了,方濟和他的父親伯鐸伯納得之間決定性的決裂。方濟在自己的作品中從未直接提過這個事件。也許第一會規第一章,方濟引用路十四26的那段文字,可以被看做他和父親決裂事件的間接暗示:「弟兄們的生活規則如下:服從、不擁有私產、並持守貞潔;遵守無主耶穌基督的教義和楷模。他曾說:...... 誰若到我這裡來,若不愛我勝過愛自己的父親、母親、妻子、兒女、兄弟、姊妹、甚至自己的性命,就不能作我的門徒。」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方濟在主教面前和自己生父分離,為了跟隨耶穌基督。由世上的生活跨入跟隨耶穌的門徒團體使方濟承認「全能、至高的天主」是他的父親。方濟的呼喊:「從今以後,我不再稱伯鐸伯納得為我的父,而叫天主為:我們的天父。」和他成為基督的跟隨者具有密切的關連。因此,就如方濟在世上生活時,有伯鐸伯納得為父,現在他在跟隨基督的補贖生活中,找到另一個父親─天上的天父。在這個關鍵性的時刻,呼喊至高天主為父,在方濟的生命與靈修中具有一個特殊的意義。基於這個事實,值得我們研究ㄧ下方濟的作品,看看他如何將自己和天主的父性拉上關係。

方濟在自己的作品中採用了86種不同的名號或稱未來稱呼天主,其中也包含稱天主為天父。非常引人注意的是,他一共89次談到天父。這個情況清楚地顯示,在方濟使用過的86種天主名號中,他特別喜歡天父這個稱號。為了描寫這個天主觀的Profil,我們必須一一研究相關的文本。為了使這個研究更容易進行,我們可以將這些文本分門別類而討論。這些文本包含禮儀格式、神學與靈修反省、以及關於耶穌和天父之間關係的暗示。我們按這個分類一一檢視這些文本:
禮儀格式

例如,在方濟的作品中至少出現七次「願光榮歸於父、及子、及聖神」這樣的用法。「天父的名號應受光榮」是方濟記祈禱的基本因素,他並且教導那些沒有能力頌念日課的弟兄,以這個祈禱並加上天主經以代替日課經。方濟使用了四次禮儀的格式「因父、及子、及聖神之名」。相同的情況也表現在聖三性的祝福語中:「願天主降福你,因父、及子及聖神之名。」感恩禮儀中的懺悔禮也被引用一次:「我向全能的天主,父、及子、及聖神承認我思、言、行為上的過失......」這些被方濟使用的,或從禮儀經文上摘錄下來的段落,尚不足以深刻表達方濟對於天父的觀點。方濟的天主觀是聖三性的,就如這些文本所證明的。方濟默想天主父的方式從未脫離聖三的脈絡。當人們談論方濟的天主父觀點時,永遠必須同時考慮到聖三的一體性。父的工程永遠和子以及聖神緊密關連。當他提到天主時,永遠是指「全能的天主,父、及子、及聖神」,或「至高無上的永生天主、三位一體,父、子、聖神」(第一會規十六7;二三11)。方濟向弟兄們推薦這個三位一體天主的整體觀點,做為他們宣講的中心主題(第一會規二一1-3):

看,下邊便是弟兄們頌揚天主,勸人為善的方式,若他們認為相宜,可在天主的降福下,向任何聽眾這樣說:你們要敬畏、尊重、讚美、頌揚、朝拜造化萬物的全能、三位一體的天主父、子及聖神。

我們討論到目前為止,已經可以確認:方濟的天主觀完全不是專制君王性的天主父,以在每日的生活中、在社會裡、在教會聖統中,以及國家性中穩固自己的統治權。這個天主觀所呈現的天主,是一個被整合於一致與不同的動力中、在聖三的位格中彼此相連的天父。父的專制政體經由被整合於天主性的位格內在聖三的聯繫而得以平衡。弟兄們的生活因此也是如同方濟在《致大會書》所表達的(致大會書1):「因至高天主三位一體、父、子、聖神之名」而完成的,而不是僅僅對天父表達服從而已。基於這種觀點,方濟自然地使自己、弟兄們、與所有信徒不僅和天父具有緊密的關係,而更是所有天主的三個位格都有關係。

那些承行並恆久繼續這些善功的男人與婦女是多麼有福並蒙受祝福阿!因為上主之神必將臨在他們身上,祂必將在他們內建立起自己的居所和住處;他們是天父的子女,因為他們做父的事業;他們又是我們主耶穌基督的淨配、弟兄和母親。(致眾信友第一封書信5-8)

這段文字清楚顯示,對方濟而言,信友並非天主的屬下,而天主也並非命令與統治的父親。相反地,信友作為天主子女的身份被整合入一個位格性和家庭性的脈絡中,就如「子女、淨配、兄弟、母親」等字所描繪的。因此我們可以肯定:天主父、子、聖神聖三內部的關係是對一切實現天主工程之人開放的。
神學與靈修的反省

為了能更好的理解天主父的觀點,需要在三位一體內對祂進行神學─靈修學的觀察,就如方濟曾經顯示過的一樣。雖然方濟曾經驗到天主聖三對祂發言,並永遠將聖三性置於眼前,方濟仍然強調天主的三個位格各有其自己的角色。方濟強調天父的超越性,「天主住在不可見的光明中,祂是純精神體,沒有人見過天主。」天主的奧秘特別在父內顯示出來。方濟轉向天主時,總是將自己轉向天父。幾乎所有方濟轉向天主的文本,為了感謝祂或呼求祂,都是指向天父的。天父在他完滿的超越性中展現其天主性的位格,祂是天主性的原型(Prototyp)。在這個意義之下,天父在聖三的內在擁有某種卓越性。祂是聖三天主性的中心。由於父的這個中心性的肯定,因此「至聖的」這個稱謂特別屬於祂。方濟擷取這個字的聖經意義,並藉以表達父的天主性的超越性。在所有被表達為聖的情況中,都必須表達出這些情況從屬於天父的關係。神聖的事物都是天父的所有物。和這個「聖」的特徵連結在一起的是形容詞「公義者」。天父是「聖而且公義」的。「聖」與「義」和「至高」與「全能」結合在一起,都是天父存在的描述。祂是神聖與公義的泉源。基於這個原因,在他的神聖中祂是至高者,在他的至義中,祂是全能的。這些屬性決定他的行動。在此有趣的是對於「全能」的詮釋。天父是全能的,並不是因為只要祂想什麼,就全都能做。祂的全能顯示在祂建立至高的正義,以及做偉大的事物。此外,全能也和仁慈緊密相連。天父的全能因此得到一個清楚的另一種表達。在祂的全能中,天主完成偉大的奇蹟工程,例如創造;同時祂在祂的仁慈中完成一切,為能建立公義。

你是我們永遠的生命:偉大而可奇的上主、全能的天主,仁慈的救主。(讚頌天主歌7b)

這種全能的必然結果是,天主是上天下地的君王。承認天主絕對的超越性,也必然承認祂是至高的君王。基於這個理由,人不配稱呼祂的名:「由於我們都是可憐人、罪人,連呼喚你的聖名都不配。」(第一會規二三5)這個介於天父和最為可憐的受造物人類之間的深淵,只有在基督內才能夠跨越。在這裡距離、尊敬、敬畏非常明顯而可察覺。方濟避免直接、毫無媒介地接觸天父。天主父是耶穌基督的父,所有的聯繫都經過這一位。一切和天父的接觸都是經由基督和聖神的媒介。我們在此不願誇大的講述一個‚Freudianischen Vision‘,但這裡也實在反映了方濟個人生命歷史中和他自己生父的關係。方濟和他的生父之間的關係也有相當的距離,常是經由母親作為二者間的媒介。同樣的心裡動態機轉重複出現在方濟和天父的關係中。

我們在聖三內在發現的天父的中心性與絕對主權,主要產生於祂是(採取)行動者的事實。天父是那位經由子和聖神工作者,祂由於自己的意志,經由子和聖神而創造了一切。他將人當作原型與肖像置入樂園中。在人犯罪之後,再次是天父派遣祂的子,來拯救世界。天父的愛讓祂的子由童貞女降生,成為人類的救援。天父將子從死亡中復活起來,並將子高舉進入祂的光榮中。祂派遣子進入祂的光榮與權能中,為能審判生者與死者。所以,整個救援歷史是天父的工程。在此祂顯示自己是天下萬物、整個歷史、尤其是人類生命的泉源、起始、與目標。「我們的至聖父,我們的造物主、贖世主、安慰者、救主。」(天主經1)這裡也一樣行動的天父再次整合在聖三中,因為整體而言,方濟將整個聖三視為救援歷史的主角。所以他多次呼喊:

時時處處真誠而謙遜地信仰祂,白日黑夜永不忘記祂,又要熱愛、尊敬、欽崇、事奉、頌揚、讚美、光榮、稱讚、顯揚至高無上的永生天主,三位一體,父、子、聖神,萬有的造化者,祂是信祂、望祂、愛祂的人的救主。(第一會規二三11)

救援歷史的工程通常被歸屬於聖三。然而,我們這裡所研究的文本顯示,在聖三內,創造者、救贖者、拯救者的角色是以特殊的方式歸給天父的。祂經由自己的意志永遠是每一個救援計畫的出發點。在這個意義之下天父是一切的基本原則(Grundprinzip von Allem)。
耶穌基督和天父間的關係

在閱讀方濟作品時,我們會注意到:他在談論到天父時,從未稱呼這一位為「我的父」,而且也很少採用「我們的天父」這個形式。方濟都在絕大多數的場合稱之為天主、耶穌基督的父。方濟的作品向我們顯示的概念是,一個天主父和天主子之間相互的關係。

所以,我們要保有祂的言語、生命、教義和聖福音。祂屑於替我們祈求祂的父,又將父的名啟示給我們(第一會規二二41)

耶穌基督為人類祈禱,以祂的生命為天父作證。只有在耶穌基督長兄內出現通往天父的道路。

阿!在擁有這樣一位謙遜的、和平的、甘飴的、可愛和值得眾人景仰的耶穌基督作兄長,更是光榮無比!祂為自己的羊群捨掉性命,祂曾向聖父祈禱說:......(致眾信友第一書信13)

對方濟而言,天父首先是耶穌基督的父。人只有在耶穌的父親的關係下能夠呼求天主。方濟自己一再重複地稱天主為耶穌基督的父。耶穌─子─是天父在聖神的德能下所派遣,完成天父的工程。人只能藉著聖神的能力、經由耶穌而接近天主父。在子內,天父的對所有受造物的愛顯示出來。同樣的,是子啟示了父的旨意。在方濟的天主觀中,似乎人和天父之間不可能有直接的關係。相反地,在子耶穌和天父之間顯示出一個緊密的、充滿感情的強烈關係。現在經由降生的事實,天父之子成為人類的兄長。在這個弟兄姊妹的關係中,相信的人因此能夠分享子與父的關係。「阿!在天上有著一位大父,那是多麼光榮、神聖而偉大!」(致眾信友第一書信11)在這個歡呼中,方濟因為分享天父和天主子的關係而喜樂。人由於和特選的子(愛子)有關係而成為天主的子女。
天主經釋義

到此我們結束了一般性地介紹《方濟言論集》中有關天父的觀念,現在要特別更近一部研究他的《天主經釋義》。《天主經釋義》的一開始是我們前面已經引用過的一段文字:「我們的至聖父,我們的造物主、贖世主、安慰者、救主。」(天主經1)前面已經說明過,對方濟而言,在聖三內天父是創造、救贖、拯救的泉源。欲將這個思想更為深刻化,必須肯定,天父是這一切的泉源,祂和某人有關係。換句話說:普遍而言,只要天主和祂的受造物,特殊而言,與人類以特殊方式產生關係。由於天主是一切存在和生命的泉源與源頭,所以祂是「我們的天父」。這位在此被介紹的天主經由創造與救贖而使自己和祂的受造物產生關係。天主因此是某人的天主,基於創造和祂在救恩歷史中接受的責任。方濟發現一位經由子和聖神而參與創造行動與救援歷史的天主,這位天主也是由自己出發而能溝通的天主。祂願意將自己的神聖、意志、善與正義和人分享。經由祂的子、在聖神內,祂願意將祂的愛和在聖三之外的人分享。這個另一位、有別於天主的人是祂的創造物,以特別的方式按其肖像創造的人類。由於祂的分享性,天主是「我們的父」。父這個稱謂在這裡表達他自己的分享性。對方濟的天主圖像而言,天主願意將自己置入關係之中,以及願意將自己分享出來的觀念,具有根本的意義。在天主自身之內建立了一個愛的對話的原則。天主做為父親的事實應該表達,祂啟示自己是一個對話、溝通的本質,尋求一個愛的、善的與正義的關係。人接近這位父親,便發現生命、希望和救援的泉源。

緊接在這個天主是父的事實的詮釋,天主經釋義接著談論這位「在天上的父」(天主經釋義2)的超越性的真實。「天」作為天主在天使與諸聖之間的住處,是「超越」的象徵(Symbol der Transzendenz)。在祂的超越中,天父啟示自己為光、愛、與至高的善。天上和它的居民─天使與聖人─被這個光所光照,被這個愛的喜樂所充滿,並因天主性的善而喜悅。父的超越性將自己啟示給人也僅僅經由祂照明的光:「至高、至榮的天主,請光照我心的黑暗......」從方濟在達彌盎堂的十字架前的這個祈禱出發,考慮他個人生命情況中的黑暗,便必須將天父的意義瞭解為燭照一切的光。方濟整個生命都陷入一種由沮喪壓抑的黑暗誘惑中。就如關於他的傳記所敘述的,他一生直到死亡一直是一個人,一個陷入懷疑、不確定、與害怕而從未真正被解放的人。他一再需要天主的光重新光照祂的靈魂,好能以「正直的信德、堅固的望德、完滿的愛德」實現聖而且真實的使命。例如,薛拉諾報導方濟停留在Poggio Bustone時的事件(薛上26):

在那裡,好久抱著敬畏與戰慄之情,拜倒在普世主宰前,並以懺悔的心神,回憶其虛度的歲月而一再重複說:「天主,請垂憐我罪人」。此時,一種無言可喻的喜樂及極大的甘美逐漸浸入其內心深處,使他開始出神,使到其緊縮的心情和因了害怕罪惡而密集於內心的黑暗,為之消散;同時傾洩於其內心者,是準確知道其所有罪惡業已獲得赦免,整個人為某種光明所吸收,其心胸亦為之擴大,並因而看到許多未來的事。這種甘美及神光退去之後,方濟的心神為之一新,好像變成了另一人。

薛拉諾在此描述,天父照明之光如何在其仁慈中變化了方濟,以致於他成為一個新人。在這個光照的經驗上,連結上愛的經驗,在每日生活中具體的與所接受的天主聖言相遇。這個光照的和愛的天主,對方濟而言,是至高的善,一切的善的泉源,每個人都必須從心裡感謝祂。

全能、至聖、至高、至尊的天主,你是無窮的美善、至高的美善,也只有你是美善的。願我們將一切讚頌,一切光榮,一切感激,一切榮譽,一切祝福,及一切美善,皆歸屬於你!但願如此!但願如此!阿們。(時辰讚頌詞11)

由於人被天主光照,按著福音生活而經驗到祂的愛,因著祂的聖善而生活,所以人被召叫,與生活在天上的天使、聖人,一起向天主表達謝恩。

方濟使自己加入這個天使與聖人組成的的天上歌詠團,為了尊崇天父的名為聖(顯揚天父的名)。被天主性的光光照引領人認識天主父。「顯揚祂的名」的意思是:經由接受的恩典、救援許諾的實現、以及屈服於天主的審判,而加深這個知識。藉著人加深和天主、弟兄姊妹、以及所有由天主的慈愛而產生的受造物愛的關係,天主的名將受到顯揚。在這種意義之下,認識的意思就是愛。

這個愛的知識幫助「天父的國來臨」。這個降來的國度不是別的,就是天父和被拯救者的愛的關係。方濟的詮釋文字使人驚訝,因為其中顯示,天國的來到並不要求任何義務、規矩或任何一個倫理態度。相反地,主的來臨所帶來的是,面對面的看見天主和因著祂的臨在而產生的無盡的喜悅。這似乎顯示,天父的臨在完全不需要嚴格的刻苦生活,就如方濟會補贖生活所建議的一般。而是,所有的人都被邀請享受這一切,並因此而喜樂。

「天父的旨意實現,在地上如同在天上。」這個義務也和自我否定的生活觀念、為自己所犯的罪過負責並相稱的補贖,完全無關。方濟按聖經的意義推薦人們將整個生活與存在在所有幅度之下都指向天父。實現祂的旨意所要求的就是全心、全靈、全力,也就是將一切交在祂的手中。這個自我給予表現在人們準備好投身於愛的服務中。方濟在此經由人的各種善功,將在耶穌基督身上成為具體可見的天父的愛擴展到全世界,為了將一切人拉向天主。

當天主「賞給我們日用的食糧」時,祂以特別的方式顯示自己是父:祂的愛子,我們的主耶穌基督。天主的父性特別顯示在祂的本質上:一切美好事物的施予者。祂的賞賜在祂愛子的犧牲中達於最高峰。天父在耶穌基督內給予人們生命之糧。這非常清楚地指示出聖體聖事。方濟在忠告集第一篇中寫道:

看!祂每日自卑自抑,正如當年由上天的寶座降到童貞聖母胎中;每天在謙卑的外表下,來到我們這裡;每天從父的懷抱內,在司祭手中降到祭台。(忠告集一16-18)

對方濟而言,基督是生命的禮物,天父每日賞賜給人們的食糧。在感恩聖事中,耶穌的生命延伸進入時間之中,解除人的飢餓。方濟在此再一次呈現他的天父觀:天父對人一無所求,而是自己永遠準備好施予一切,好使人能夠發現真生命。此外,我們在簡單的麵包中,在天主子每天從父降入世界的謙遜中看出,天父顯示自己是謙遜的,因為祂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為了救援人類而賞給人。日用食糧是天父和君王的禮物,祂從不顯示自己是憤怒的,而是既使面對罪人仍顯示自己是謙遜仁慈的。

面對人類的罪惡,天父在祂的仁慈中顯示自己,並且「寬恕我們的罪過」。這使我們看出,方濟的整個生命中都是由經驗到天父的仁慈而決定的。我們再次舉出薛拉諾報導的例子(薛上3):

這人正值年輕力壯並熱中於罪惡,其充滿危險的青春促使他完成其幼稚的狂想,同時又不知自制而為古老的毒蛇所煽惑時,忽然天主的報復或更好說天主的恩寵降臨於他,並為了將他由歧途中召回......

方濟在自己的作品中證實了薛拉諾的報導。他把自己看做是一個大罪人:「我...... 承認.我的一切罪過,在許多事情上,我曾經犯了嚴重的罪......」(致全體弟兄書38)在他嚴格的罪惡意識中,方濟超乎尋常地經驗到一個仁慈的天主父,並且只能以自己的愛來回應這個仁慈。對於仁慈的體驗因此成為完全為天主服務的生命的基礎。唯有將自己完全獻身於天主才符合所體驗到的天主的仁慈。

我們要全心、全靈、全意、全力,並以一切能力,智力和官能,以所有奮勉和情感,以整個心情、心願與切望,熱愛曾經並仍再賜給我們一切事物、整個軀體、靈魂與生命的上主天主;他曾造生並救贖了我們;他仍要純然以他的慈悲拯救我們;我們雖然如此卑微可憐,放恩負義,腐敗惡臭,他仍然在不斷地加恩後待我們。(第一會規二三8)

經驗到天主的仁慈是一切的前提。方濟只從這個對天主仁慈的經驗來解釋自己的存在。在這裡我們也使我們想起方濟的生父。方濟由他得到一個完全不同的經驗,方濟的傳記中,將他的父親描述為一個完全沒有仁慈的人:

他一聽到自己兒子的名字,以及城中的這類喧鬧都是為了方濟,便立即起來,並非為了拯救他,而是為了毀滅他。他好似一匹捕捉綿羊得凶狼,毫不自制地飛奔向前,以狂暴凶惡的眼睛瞪著他,無恥而毫不客氣地抓住他,並拉他至家中。就這樣毫無惻隱地將他鎖在黑屋裡好幾天。並未使他一從自己的意願,先以言語,記而以鞭打及鐵鍊折磨他。(薛上12)

既使我們必須承認,薛拉諾在描寫方濟的父親伯鐸伯納得的態度時,為了更加提高方濟未來的神聖性,而有些過渡跨大宣染;然而,方濟的生父是一個兇暴而缺乏同情的人,的確是事實。方濟的母親和父親完全相反,是一位充滿愛情又溫柔的母親。

一日,他父親為了緊急的事物出門在外,天主的人仍被囚於暗室中,只有他的母親與他一同在家。母親對其丈夫的作風頗不以為然,並以溫柔的言語與方濟交談。她一見不可能使方濟更動其主張,其為慈母的情腸便動了憐惜之情,並打開了鐵鍊,讓他自由出走。方濟感謝了天主,並急忙回去他以前的所在地。(薛上13)

母親的愛顯示在她的仁慈中。這個兒子在重新獲得自由後,能夠感謝天主並繼續他所選擇的生命道路。母親仁慈的溫柔使方濟得到所需要的自由,能夠按著自己所確信的生活。這個母親的溫柔大概也反映在第一與第二會規之中:

弟兄們以信賴的心互相表明自己的需要,以便獲得並彼此設法供應所需要的事物。在所有那些天主將會給予他恩賜的事物上,每一位弟兄愛護與養育他的弟兄,要如同母親愛護和養育自己的孩子一樣。(第一會規九10-11)

不論在何地,弟兄們相遇在一起,他們應為他們是同屬一個家庭的成員作證。每位弟兄應信任地向其他的弟兄表明他的需要,因為如果一個母親如此照顧和愛護其血肉的兒子,那麼,人豈不應更加細心照料和愛護他的精神弟兄呢!(第二會規六7-8)

對方濟而言,成為母親的意義就是接納其他的人。方濟發現,天主接納貧窮的人,「「天主不斷恩加厚待我們這些可憐的人」(第一會規二三8)。當然,對生活在中世紀的方濟而言,還不可能出現有關天主的母性的說法。然而方濟的天父所有的態度和其生父不同,相反地:方濟的天父顯示出溫柔母性的特質。祂的仁慈與母親愛的關懷與哺養連結在一起。在此,方濟對於生父和生母的體驗都反映在他的天父圖像中。

這個母性的與仁慈天父的體驗顯示在寬恕與和平的訊息中。「一如我們寬恕我們的負債者:主,如果我們寬恕他人不甚圓滿,請使我們完全寬恕他人吧,好使我們真心愛仇......」(天主經8)就如天主顯示給人祂是仁慈的,人也應該常常準備好寬恕他人,並建立和平。意識到天主的仁慈是沒有條件的,使方濟經驗到,真正的和平由寬恕生出。他感到自己被召叫成為偉大君王的使者,宣告這個由寬恕生出的和平喜訊。從這個仁慈與寬恕生出的卓越意義出發而生活,使方濟向教宗要求「聖母寶尊堂大赦」,因為方濟希望使天主的寬大能夠達於一切人。方濟特殊的問候方式「和平與善」(Pax et Bonum)也一樣屬於這個脈絡之中。

方濟這個心願後來在歷史中發展成方濟家庭的補贖運動。中世紀時,這個運動的男性成員禁止攜帶武器。這裡形成一個顯著的對立情況:封建教會的天主君王呼籲所有男人拿起武器,好能消滅一切不信者;然而方濟關於天父的觀念卻禁止人們攜帶武器。在此出現兩個不同的天主圖像:封建教會中戰鬥的天主與方濟的仁慈的父親。面對這個事實,我們可以再次回憶方濟的生活。他自己原本基於天主戰事的想法而參加十字軍,好能變成一位出名的騎士。直到當他長期臥病,並且戰敗時,方濟才慢慢瞭解,真天主和那封建教會所宣講的天主少有關連。方濟慢慢地發現一個天主圖像:一個領人得到寬恕與和平的父親圖像。

方濟意識到自己曾經走過錯誤的道路,並且承認自己的軟弱,而能夠呼求這位充滿和平的天父:「不要讓我們陷於誘惑......但救我們免於凶惡。」方濟不再期待倚靠自己的力量,而是完全從天主與天主的恩寵期望一切。方濟完全依靠天主的慷慨而生活,因此除了「天主,為了光榮父、子、及聖神」什麼也不要。
綜合

我們研究了方濟的作品以及關於他的傳記之後,在結束之時可以肯定:方濟為了能完全承認天主為父,而在主教面前與父親分離,這是含有多層意義的關鍵時刻。方濟在此不僅和他的父親、那個商人與公民所喜愛的世界分離,同時也更和一種文明、一個封建的教會分離,這個教會宣講一個君王性與審判者的天主,創造一個戰爭的氛圍,建立不同的社會階層,是一個司祭君王治理的教會,一個與皇帝和不信者對抗的教會。

相反地,方濟在其純樸的貧窮中發現一位充滿仁慈、愛、寬大的天主父。同時,在方濟的生命中清楚地顯示,真正生命的現實與宗教的天主觀彼此交互影響。方濟離開世界,並非只是離棄世界的生活方式,同時也更是放下了一個與中世紀系統緊密糾纏產生的天主圖像。在他和癩病人─被當時社會所排斥遺棄的人─中過補贖生活的貧窮中,方濟充滿聖神地在耶穌基督內發現天主父真實的面貌。這個發現使方濟成為他那個時代的發聲筒,成就一個不同的生活方式。一個以福音話語為依歸的生活方式。基於方濟這樣的生活方式,人們可以說:方濟的天主圖像降生在日常生活之中。方濟的和平、正義、與被排斥者團結的訊息,都回溯到他的天父觀中。沒有人可以一眼看出整個從方濟流出的方濟運動,他的天父觀並非僅產生一個個人性的、虔誠的跟隨耶穌的形式,而更是一個宗教文化的運動,不論在教會、社會以及政治中都引發相當的注意。我們在此無法談論整個運動的整個歷史,但是我們至少應該已經清楚明白:方濟所強調的這個天父觀具有強大改變社會與教會的力量。